Citreatticus

【云中行走/PJ】纽约下雪的时候

＊大概是《Life With You》的小番外。高铁上撸的，很短。
＊我错了，我写不出万字长文，我有罪（。
＊「」里是录像带的内容。

Summary：纽约下雪的那天，Jeff送了Philippe他一直想要的录像机，而Philippe送了Jeff一枚求婚戒指。

1975年的纽约，第一场雪来得很晚。

“冬天快来了。”Philippe这样说的时候，我正把自己埋在毯子和沙发之间的深处，试图抵御挥之不去的寒冷。电视上播着扬基队和德州队的比赛，画面因为信号不稳而有些失真。

“三振出局。”Philippe对着电视兴奋地喊道。

我并不在意投手投出了几个好球。此刻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窗外暗沉到仿佛触及屋顶的天色上，看样子很快就会下雪。圣诞节就要到了。

我曾经想象过纽约的圣诞会是什么样的，和香榭丽舍的圣诞集市哪个更热闹些。这是我第一次在家乡以外的地方度过圣诞节，虽然有些不舒服的陌生感，幸好还有Philippe陪在我身边。

“冬天早就来了。”我忍不住用脚碰了碰Philippe光裸的胳膊，“你居然在十二月份穿短袖？”

“我不像你那么怕冷。”他说。Philippe侧过头看向我，深蓝的眼底有点笑意，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冒着热气的亲吻。

遥控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扔到了一边，他整个身体都覆盖上来，小心翼翼地用手臂撑住沙发边缘，温暖的嘴唇掠过我的鼻尖。皮肤隔着毯子传来的暖烘烘的温度让我闭上眼，想象自己正依偎在燃烧着冬青叶子的壁炉旁边。

“这个圣诞节你想怎么过？”电视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放着比赛，时不时出现雪花屏。Philippe没有像以往一样进行暴力维修，而是选择蹭到我身边，狭小的沙发挤两个人有些困难，所以我们侧过身面对面躺着，我把毯子分了一些给他。

“不怎么过——向房东投诉暖气的温度，买点吃的，窝在家里，听你接着讲遇到我之前的事情。”

Philippe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就不想要什么圣诞礼物吗？”

“圣诞礼物？”我没这样想过。自从入冬之后Philippe的演出就无法再继续了，靠我那点微薄的工资，也只能勉强支付房租。在纽约生活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Philippe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就一意孤行地决定要在这里度过余生。这是一座成就了他的城市，我当然也愿意跟随他。这里存在着Philippe的印记。

“你想过在这里安家吗？”Philippe的神色好像突然严肃起来，他皱着眉头的表情我再熟悉不过。

我愣了一瞬间，“我们现在不就已经在这里安家了吗？”

Philippe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一个笑容在他脸上舒展开来。他搂在我腰上的手臂突然紧了紧，让我猝不及防又不明所以地撞进他怀里。

“我是说真正的安家。”他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叙述着他的计划，好像生怕我不听。“我们攒钱买一套房子。不用太大，首付就可以。然后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在这里，在纽约终老。我们每年都在纪念日去看看双子塔。也许会有知名的杂技团雇佣我，虽然我更喜欢当个独行侠。我们买一个录像机，录下纽约的雪，等老了的时候留着回忆。”

我忍不住承认这个计划我很向往。

“这不像你说的话。”但是我笑出了声，这惹得他有一点不满。

“你觉得什么像我说的话？”

我努力去回忆，滑稽地模仿Philippe平时的语气，“嗯……Jeff,胡萝卜已经熟了，我们去干一票大的吧。大概这种。”

Philippe撑起上身，俯视着我，看起来有点无奈。

“我老了，缺乏冒险精神了。”他摇摇头。

我知道他才不是老了。他只是一直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想在圣诞节哄我开心？”我装出不敢相信的样子问。

Philippe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认真的样子永远都让我羡慕。然后又是一个冒着热气的亲吻，我喜欢这样。

“我随时都想让你开心。”

向房东投诉并没有什么用，这是间二战时就有的旧公寓了，供暖功能不好是正常的。看在低廉的房租份上，他认为我不应该太追究。

我在超市的圣诞节折扣区买了整整两袋东西，就算天气很冷，圣诞节可不能过得太冷清。我在光秃秃的树枝和洒满垃圾的肮脏道路中间穿行，路过一个街区时，我看到有一家买电子产品的商店。它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店面，我注意到是因为它的橱窗里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台录像机。

“……我们买一个录像机，录下纽约的雪，等老了的时候留着回忆。”

我承认我有点想看到Philippe变老的样子，甚至潜意识里我觉得他可能会变成一个留着固执的白胡须的固执老头。这样的想象让我傻笑起来，然后我走进了那家店铺。

“欢迎光临。”

店铺的主人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一口浓重的东部口音，正微笑着欢迎我。“需要帮助吗？”

我指指那个录像机，缓缓用不甚流利的英语问：“那个多少钱？”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报出一个不算便宜的数字。我叹口气，摇摇头表示不行。

“那个是最新的款式。”她连忙介绍道，可能是为了挽留我这个珍贵的客户，“不过我们这里还有功能少一些的家庭录像机。现在的家庭里很流行这种录像机，毕竟谁不愿意记录和家人的珍贵回忆呢？先生，您结婚了吧？”

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都说了些什么。我刚想摇摇头否认，眼前却蓦地浮现出Philippe所描述的生活——温暖明亮的客厅，我和Philippe彼此陪伴，也许还会有一个孩子在一旁叽叽喳喳，我们像无数普通的美国家庭一样记录下家里鸡毛蒜皮的糗事和关乎人生的大事。那样的画面过于美好，我甚至在心里自嘲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我……结婚了。”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那您一定很想留下和太太的珍贵回忆吧？等你们有了孩子，也可以用它来记录孩子的成长，”她耐心地推荐着，“这一种录像机也很合适，圣诞节折扣会比平时要低……”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了商店外面的十字路口，手里拿了一台包装精美的录像机。我用本来攒起来换房子的钱买下了它，这看起来有点像是一时冲动，但我并没后悔。圣诞节要到了，我想Philippe会喜欢这件礼物。

我怀揣着节日甜美的愉悦和对未来的憧憬，脚步轻快地向家走去。

“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哪里？”Philippe的话没头没尾，我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我们刚刚享用完用简易食材制作的一顿平安夜晚餐，即便是再恶劣的坏运气都在这一天偃旗息鼓，暖气足了起来，暖黄的灯光使平日逼仄的小房间平添了些许温馨。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笑着看我，志得意满，仿佛早就料到我会跟随他去任何地方。

的确，当那双蓝眼睛满含着自信的笑意望进我的眼睛，我就永远无法拒绝Philippe。

就这样，我们在临近半夜时分又一次偷偷爬上了双子塔的楼顶。楼顶冷而空旷，向远望去，头顶的星光一览无余，脚下的灯火万家同欢。我们仿佛被包裹在一片璀璨光芒的中心，像梦境一样不真实。

“你一定要来这种地方不可吗？”我无奈地抗议道。我的确在努力克服我的恐高症，但还需要更多时间。

“你不觉得这是个很有意义的地方吗？”

Philippe揽过有点颤抖的我，用拥抱抚平我无来由的恐惧。上一次来到这里是因为追随Philippe的一腔孤勇，今天同样如此。我靠在Philippe身上，感到自己的心跳在Philippe手臂坚定的力度下慢慢平复下来。

他总是拥有让我平静的力量，好像在他身边，我就不会害怕。

我闭上眼睛，在Philippe耳边小声说，“我有个圣诞礼物要给你。”

Philippe放开我，眼里有一丝惊讶，又在我打开随身带来的小包时变成欣喜。我把录像机递给他，Philippe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兴奋地把它翻来覆去。

“Jeff,这是我收到过最棒的圣诞礼物。”他抬起头给我一个吻，声音里是由衷的愉悦。

“嗯，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录像了，”Philippe对我礼物的喜爱让我的心里也暖洋洋的，“按那个键可以打开，下面那个可以暂停……”

Philippe没等我说完，就蹲下身把那个录像机放了回去。我刚要开口，就看见他抬起头，手里变魔法般举着一枚我从来没见过的戒指。

“Jeff.”

Philippe的蓝而清澈的眼睛倒映着我突然呆住的神情，和我头上的万丈星空。他微笑着，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只不过此刻他眼中的光芒更加璀璨，仿佛要照亮我的一生。

“我也有一件圣诞礼物送给你。”

那是枚式样简单的戒指，泛着银色的光泽，我知道它不会很昂贵，但一定是他心目中最好的。

“你愿意和我相伴一生吗？”

一片雪花旋转着落下，停留在Philippe的金发上。紧接着是更多雪花。我可以想象远处欢庆圣诞的人们会兴高采烈地欢迎纽约冬天的第一场雪，可我只能听见一片静谧中自己的心跳。

可是此刻一切都离我太过遥远，我们如此接近纽约的天空，第一片雪花就落在我们身边，纯净得像一个梦境。

Philippe的睫毛紧张地颤抖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等待我的回答。

“当然愿意。”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这是我收到过最棒的圣诞礼物。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Allen问。他一直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不去一个别的国家正式地结婚。我们已经相伴了这么多年，Allen却一直纠结这件事。

“我们已经结婚了啊。”我一边收拾着餐桌，一边这样告诉他。

“你每次都这么说。”Allen不太服气。“那爸爸是什么时候求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那在你来到我们身边之前。”我仔细想了想。“大概是……”

“纽约下雪的时候。”」

END.